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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二月,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胡厥使者手持盟书,踏上了回胡厥的路。

    贺楼勤大概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Si对两国和谈之事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本就是狼王就姬宁遭遇胡厥刺客刺杀一事献给姬晏清的活生生的交代,是生是Si,全凭姬晏清处置。

    姬照谋逆之事也已毕,同谋之人全部处以极刑,而姬照的尸T,则已蓄意刺杀皇储的罪名而被剥衣悬于城门之上,遭野禽啃食,不得全尸。

    今年的冬日仿佛冷的格外的早,大雪连续下了数日,可即便如此,十二月初十赶集,胤都城内仍是十里长街灯红似火,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贩夫走卒穿行街头,叫卖声不绝于耳。

    在这样一个天地祥和、合家欢聚的冬日里,秦亦在一场高烧里醒了过来。

    他昏迷了足足六日,御医告诉姬宁,若他七日内没有醒来,那么可能就再不会苏醒了。

    是以当姬宁守了六日,在第七日早晨见到秦亦睁开眼时,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绝境之人看到了求生的曙光。

    姬宁见他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他张了张嘴,很疑惑地叫了她一声,“公主?”

    姬宁听见他低得几乎听不见的沙哑声音,这才反应过来秦亦是真的从昏迷中苏醒。她仓皇站起来,打算去叫御医,却被秦亦轻轻拉住了手腕。

    姬宁怔忡地回过头,发现秦亦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仿佛觉得她不该在这儿。

    他又叫了一声,“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昏迷时无法进食,只能以上好的参汤和补药吊着X命,几日下来,他已瘦削得不rEn样,分明在发着高烧,却是面sE苍白,仿佛随时都要逝世。

    姬宁担忧地瞧着他,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反握住他的手,不敢太用力,但又舍不得放开,哽咽道,“我在、秦亦,我在……”

    她语无l次,“你先让我先去叫御医好不好?”

    秦亦没松手,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许久没见过她的脸,而后突然不明不白地说了句,“对不起。”

    姬宁愣住了,“为什么说对不起?”

    秦亦道,“你恨我。”

    他虚弱得声气仿佛漂在空气里,只能以缓慢的语速才能说出叫她听清的话,以至于在这安静的早晨,这三个字姬宁听得异常清楚。

    姬宁怔忡地看着他,望见一滴清泪自他眼尾流出,流入了乌黑的鬓角,她喃喃道,“秦亦,你在哭吗?“

    秦亦疑惑地皱了下眉,“什么?”

    姬宁抚上他的脸,用手指擦去他眼角的泪,无助地哭道,“你哭什么呀?是疼吗?是不是伤口疼啊?”

    秦亦听见这话,m0了m0自己的Sh润的眼睛,好似这才发现自己在哭。从他记事以来,他从来没哭过,他或许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也会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烧得神智不清,思绪和反应都十分迟钝。他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自己哭泣的原因,好一会儿,他才道,“属下做了个梦。”

    他此时说起话来像是醉酒之人,又像是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姬宁替他换下额头上被T温捂热的Sh帕,问他,“梦见什么了?”

    秦亦回忆起梦里的内容,如实道,“梦里公主说恨属下,和贺楼勤成了亲。”

    他皱了下眉,“还有姬照。”

    姬宁被他的话逗得破涕而笑,她问,“那你是因为我与他们成亲而哭还是因我恨你而哭?”

    “都不是,”他道。

    “梦里公主在二十五岁那年登上了帝位,育有一子一nV,晚年儿孙满堂,过得很幸福。”

    秦亦说得很认真,仿佛切实地在梦里看着姬宁过完了一生,姬宁听见后更是愣住了,因为姬晏清的确说过要在她二十五岁那年传位于她。

    姬宁听他只说着梦里的她,忍不住问,“那你呢?”

    他语气平静,“属下Si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说自己怎么Si的,好像Si对于他而言稀疏平常,他本就该Si一样。

    姬宁如今最讨厌“Si”这个字,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她哭着道,“你说什么胡话,他们才是Si了,你还活着,我不要他们,我与你成亲好不好?”

    秦亦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声音很低,姬宁从没听见他用过这种语气说话,“属下不配。”

    他仿佛极为姬宁着想,“我用了太多毒,伤了根本,不能使公主怀孕,公主还是娶贺楼勤吧。”

    他说完,姬宁突然大哭起来,他看着她,抬手拭去姬宁眼下的泪水,放进嘴里尝了尝。

    过了会儿,他停下动作,又忽然疑惑地问道,“公主,你的孩子呢?”

    他神思恍惚得根本不像是高烧之人,到像是老人临别前思绪混乱的模样,已经分辨不清梦境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