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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昌文的猜测有道理。军队重新进驻山区,并把若干追击部队从豫西南调回,但还是没能制止新暴动的发生。

    新组建的红军在百战余生的优秀指挥员领导下采取更灵活的战术,巧妙地占据着主动权。

    政府军疲于奔命,地方民团武装则风声鹤唳,简直一晚的安宁都求之不得。

    这样动荡不安的时候没人能舒心地过日子,上面下公告要彻底推行“保甲令”。

    三河原一带比较偏,去年编制保甲尚未普及到此,这回却成重点了。

    镇警察所长老曹骑着大黑骡子带了三个弟兄来见陈寿礼,告诉他这里划进了本县第四区,区治在周家桥。

    西陈家集作为三河原乡的乡治,下辖有南边的徐庄、小林庄、冯庄、宋庄、西边的童家庄、北边小孙庄和分流渠对岸的朱家港等七、八个较大的村庄。

    他的意思是希望寿礼出任乡长。是寿礼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说什么也不乐意。说他做村长都勉强,哪有能力干这么大的官?

    他向老曹打听,区长是哪个?

    “嘿嘿,这区长嘛……,你认识的。其实,就是贵府上的二老爷嘛。哎呀,我得恭喜您,今后还请贵兄弟多多关照哟!”

    “且慢!”寿礼用手拦住,问道:“你说我二弟做了区长?”

    “呃,可不是嘛。”

    “那我就更不能挑这副担子了!”

    “这、这为何?”

    “哪有哥哥低头给自己兄弟做部属的?既老二在上面,我还是不出头的好,省得被乡亲们在后面指指点点。”

    “哎呀,我说陈大爷,你这是在和自己兄弟怄气!仲文兄也是为国尽忠、奉公勤勉,有什么以前做得不合适的地方你就不要再计较啦。”

    寿礼听了微微笑着向前倾身问道:“老曹,你不会是替仲文来做说客的吧?”

    “嘿嘿,这个嘛……”

    “他是个什么意思?哎,这小子不是在六安呢吗,怎么忽然间有兴趣做官了?”

    “里面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清晰,像是听说原本周富一老爷有意接这差事,后来不知怎么传到仲文兄那里,他便跑到县长那儿自告奋勇,生生抢了过去。

    为这个周老爷在家大发脾气,听说连他的六姨太都碰了一鼻子灰。”

    “这样呵。嗯,那倒也好。”

    曹所长忙压低声音讨好地说:“二爷也是和您一样的心思,觉得怎么着也不能让周家占了风头,所以才……”

    “你倒替他开脱。”寿礼沉下脸来:“我看多半是他自己要过做官的瘾,打算拉我入他那个伙。行不通!

    你回去,就说他大哥才疏学浅,只配做个土地公,进不得大庙堂。”

    老曹为难地抓抓后脑皮,心里直嘀咕。他本以为寿礼看过去交情上会给自己个面子,谁知……。

    事情明摆着,仲文想让大哥帮他将三河原乡牢牢地握在陈家手里,根本是出于他自己仕途的考虑,哪知上来就被寿礼明眼看破。

    陈寿礼对于保甲这套并不热心,甚至有些不以为然,本村自去年开始起推行工作就几乎裹足不前。

    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农场和地里的收成,哪里耐烦去琢磨政客们的主张?

    照他看来自己村子从来税赋都很及时地缴纳,没人闹佃抗租,又给军队做出过很大贡献,这就行了。

    至于什么治安,不要说本地没赤色活动和土匪,就是有点动静保安队还有淮西营驻在本村的那个排,都不是白给的,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毫无意义。

    “嗨,不过是给人个借口多收钱财、方便聚敛罢了!”这就是他的评价。

    可事到如今保甲制非推行不成!陈寿礼看出这事情既不讨好、得罪人,且会受到上边的逼迫和压力,他压根没兴趣,更不要说是做什么乡长了。

    但这个衔虽小,也算个地方末吏。倘被周家或者其亲近的人拿了去,那可是寿礼不乐意的。再说还要看些老曹的脸面。

    寿礼心里盘算一阵,起身说:“老曹,这个乡长我无论如何不能当。不过你既跑了这趟,又不好叫你老弟面上过不去。

    我看这样吧,在下身为族长、村首已经够忙了,乡长的位置还是交给别个稳妥人来做。我推荐个人选,当然还是从我陈家出,这样二弟他也容易接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