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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曹四豪便拖着一家四口栖身于生产队的一个烂仓库里。

    自从和曹四豪分开后,傅明玉的日子反倒渐渐地过得好了起来,老母亲看女儿过得那么苦,于心不忍,叫明坚送了些粮油之类给明玉,帮她度过难关。信非和双芹慢慢长大了,多少也能干些家务活了,两人都不再读书,信非去跟一个泥工师傅当学徒,三年时间没一分工资,师傅只管吃住,徒弟做事其实也有工钱的,不过工钱全给师傅。虽然要白给师傅当三年奴才,但好歹有碗饭吃,至少也为家里减轻了负担,如果将来手艺学成后还可以自立门户也能当师傅。在农村如果有门技术活那比卖苦力挣钱可强多了,女孩子嫁人也往往喜欢找个有一技之长能养家糊口的男人。双芹则每天帮母亲做些简单的家务活。

    傅明玉现在等于只要照顾双芹一个人,自然轻松不少,于是她也开始去生产队里出工干农活挣些工分,所以也不时会在生产队里碰上曹四豪,但两人却仇深似海般互不理睬,好像谁都巴不得对方先早点死掉才好!

    庐任才两岁,也没人管,饿了就哭,困了就睡草堆里,蚊虰虫咬,浑身脏兮兮的惨不忍睹。哭久了,曹四豪便心烦,怒火万丈,恶狠狠地骂∵

    “绝代鬼短命鬼畜牲哭死啊?”

    庐任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哭,曹四豪扬手就几个巴掌,庐任就哭得更厉害了,那方珍看不过眼,就骂曹四豪:

    “曹四豪你还是不是人啊?这么小一个小孩子就这样没轻没重的打?饭也不给他吃吃?”

    庐任就这样每天饿着困着,饿了没东西吃就生蕃薯甚至菜叶之类都往嘴里塞,时间长了,没营养,面黄肌瘦的,肚子里拉出来的粪里都是一团一团的蛔虫。困了,就睡草堆里,睡别人屋檐下基至狗窝里。

    那方珍还有其他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见庐任可怜,就时不时地弄些米糊饭菜之类喂给庐任吃,要没有这些邻居接济,也许庐任早饿死了。

    看着曹四豪常年栖身于一个烂仓库中,想想终究也不是个事,曹正豪兄妹便商议给曹四豪盖两间房子。

    这曹四豪除了凶残冷恶之外几乎一无所有,拿什么建房子呢?好在他还有七八个兄妹,曹正豪的儿子德成也已长大成人还在公社办的瓷器厂里有份工作,并且娶了媳妇已怀有身孕,这德成每月都有让很多人羡慕的工资,曹正豪两口子又勤快,每天都闲不住,日子自然过得比其他兄妹要舒服得多。于是兄妹几个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材料出材料,共同来帮曹四豪盖房子。

    乌衣岭有个叫李方的,在公社汽车队开车,老婆叫朱美英,有五六个孩子,因为李方是汽车司机,收入自然比其他人要高,所以李方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在乌衣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别人煮饭都要掺大量蕃薯丝来过日子,李方家却是不需要的,他家有个老父亲,六七十岁了仍勤劳异常,种了不少蕃薯,不过大多都拿来喂了猪。

    曹四豪的新房子就建在离李方家几十米远的地方。

    李方家的房子十分大,全都是红砖青瓦,屋内还刷了白灰,曹四豪什么也没有,砖都没一块,于是就用最古老的办法用泥巴筑墙的办法一层层往上筑,曹正豪也算出了血本,木头门窗瓦片之类他都出了大头,其他兄妹则是各尽所能,出钱出力出物,甚至十几二十号人每天吃的用的都是这些兄妹各自带来凑起来的。

    忙活了一两个月,房子终于建成了,总共只有两间,可是到后面却发现瓦片不够了,那曹正豪大概确实也没啥钱了,况且他也确实尽力了,于是就没再去买瓦片,乘下一小半没瓦片的地方就用树皮稻草铺上,上面再用木板压住,防止被风刮走,瓦屋成了茅屋。

    于是,两间泥巴筑成的新房建成了,外面一间做厅房,厨房,用土砖靠墙砌了个灶,灶旁摆个水缸,水缸还是妹妹素芬送的,素洁则送了一担水桶,曹正豪则另外还送了一张旧桌子和两条长凳。里面一间作卧室,摆两张床,雪茹一个人睡一张床,曹四豪则带着理之庐任一起睡,这两张床则是姐姐素清送的,其他几个平时难得见面的兄妹则送了棉被碗筷甚至水桶尿桶之类物件,考虑到冬天冷,便在床上铺了厚厚一层稻草,这样就暖和多了。窗户就是一个简单的木结构窗户,也没玻璃什么的挡风,门也是曹正豪弄来的两扇旧门,又在屋边用土砖搭了个茅房,没瓦片自然只能用稻草盖着,一层一层地压住,雨水倒不会淋下来。

    房子虽然简陋,但曹四豪好歹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窝,从此不用住那到处弥漫着农药化肥味的烂仓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