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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随安以为,一般的巧匠高人,都该是遗世独立的。

    直至萧祺然带着她降落在一座寻常的农家小院前,谢随安都以为他的初衷是歇脚而非找人。

    因此,让青鸾这么直接地现世,暴露了自己修士的身份,谢随安下意识不安,出于谨慎问了句:“师父,不用避人耳目么?”

    萧祺然只侧首道了句不用。谢随安替他暗自捏了把汗,可放眼望去,村人们皆是司空见惯的神色,面对这庞大的不速之客,没有半点忌惮与好奇。

    青鸾淘气地东慢跑西疾走,竟也没人刻意去拘它或怕它。

    谢随安不解,萧祺然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许是在他们眼中,是没什么两样的。”

    谢随安恍然大悟,亦惊觉,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划了道清楚的界限。

    萧祺然轻车熟路地去敲门,比人声先至的是浓重酒气,谢随安刹那间陷入了不算太好的回忆中,本能地避让了几步。

    “嘎吱——”奄奄一息的木门发出刺耳声响,来人不耐烦地推开门:“是谁?”

    来人是个白面书生样儿的人,腰间别了个酒壶,手里捏着个酒杯,一开口,酒气欲冲天。打了个酒嗝,他又给自己狠灌一口,根本不抬眼看人:“我现在不接活儿,可以滚了。”

    谢随安对他的初印象不好,便指着萧祺然换一户落脚投宿,谁料萧祺然步子也没动:“我说你接,你就得接。”

    这话说得不客气,醉汉一听,火气与酒气齐齐涌上心头,半撑开了眼正要骂,瞅见是萧祺然,斥骂声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真是稀客。”他不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晃了晃酒杯,“少扯些借口,又是来找我拼酒的?”

    萧祺然笑道:“这次真不是了,请你来打一把剑。”

    “哦?什么剑?你难道也有缺趁手剑的时候?”

    谢随安竖起耳朵,提了几分精神,听上去醉汉和萧祺然应是旧相识,还是关系甚笃的样子……

    他说萧祺然不缺剑,可她从未见过他正儿八经地用剑。

    谢随安胡思乱想着,萧祺然正正好欠身,让出她的位置:“不是为我。是为我这徒弟。”

    “徒弟?萧祺然还有收徒的一天?”这下醉汉的眼全数睁开了,上上下下端详了一遍谢随安,中肯地点了点头。

    较之欲将她看穿个洞的贺良念,他的目光虽也有些冒犯,但更像为人量身裁衣的丈量。谢随安便耐着性子,一动不动。

    “难。”醉汉中肯地评价道,“要打一把合她性子的剑,难。”

    “难在何处?你醉艺真人还有觉得困难的时候?”萧祺然调侃道。

    谢随安从他话中紧紧抓住了关键,醉艺真人,眼前的醉汉不显山露水,竟也是个有道号的人?

    可从刚才开始,她不曾从他身上察觉出任何一丝灵力波动,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个毫无修为的人,除非……他已经强大到能掩盖自己的气息了。

    “……先进来说吧。”醉艺真人将二人迎进屋,本想礼节性地倒杯茶水相迎,被萧祺然委婉拒绝。谢随安轻轻一嗅,方知那茶壶中的,也是纯正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