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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之主的迎亲大队进了陵州便换上了红装,十分喜庆。陵州城虽不比耀城恢弘华美,但也算是独树一帜的典雅。此番和亲之际,整座城都有精心装扮过,沿街所有的楼阁铺面一律挂上灯笼,系上象征皇族大婚之庆的合欢结。宫殿的城楼前更是竖起了八根十丈高的国婚红柱,象征着广播八方的喜讯。这么装扮下,昔日平静的城池顿时一片热闹非凡。

    以桀火部皇室的礼仪,迎娶君后的主君是不能入住君后娘家的,所以盛世亲王亲自出宫迎接,并安排伯雅和整个迎亲队伍在陵州最好的驿馆住下,末了还与伯雅攀谈了许久。次日便是迎接君后的日子,二人约定好时辰,又过了一遍礼节,盛世便满心喜悦地回去布置了。

    夜幕降临,陵州城还沉浸在公主大婚的庆祝狂潮中,苏劼看着载歌载舞的人们觉得有些无聊,一个人回房打算去弹弹琴。刚把惊鸿琴摆开,伯雅在门外叩了叩他的门,招呼着:“苏劼!走!陪本王喝酒去!”

    不大的饭厅里摆了一桌酒菜。靠墙的一张茶几上堆放着小山一样的酒坛子。苏劼私下猜想着,伯雅虽然平日里是个威震四方的君王,然而明日要迎娶君后,恐怕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便主动安慰道:“男婚女嫁之事,人之常情。主君泰然处之便好了。”

    伯雅一愣,望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苏劼啊,本王的后宫里已经有三十位夫人了,又岂会因嫁娶而不安?”他说着直接拿起两坛酒,一坛摆在桌前,一坛丢到苏劼怀中,还不忘给一旁赫莲的盘子里添上裹好了肉的烤饼。进城的时候伯雅亲自给赫莲选了几本画册,现在小丫头正津津有味地填着色,完全不理会旁边两个喝酒的男人。

    苏劼不紧不慢地倒了一碗酒:“我陪主君喝酒可以,但请主君不要贪杯。明日还有正事,苏劼可不能耽误您的良辰。”

    伯雅直接举起酒坛子,咕噜噜灌了几口,啧啧道:“地界的兵器做不错,酒却酿得一般,还是我北海的酒好喝啊!”说着又是一大口入肚。

    苏劼抿了一口酒,虽然酒香扑鼻,但味道却过于辛辣刺激。眼下这举国同庆的大喜事许是如此,看上去天造地设,但对于伯雅又意味着什么呢?伯雅并没有回应他刚才的话,可见对这桩婚事并不是那么情愿。他试探地问道:“主君,您是否有什么心事?”

    “心事倒没有,只不过想到后宫里又要多一位公主小姐,有些烦闷。”伯雅倒是快人快语。

    苏劼晃了晃酒碗:“古往今来,帝王的婚姻便是如此。都说是天作之合,其实不过是双方各取其所需罢了。但日久生情,主君同未来的君后相处久了或许会喜欢。”

    伯雅放下酒坛:“没有长久的利益,也没有长久的感情。比如天海和那位出生桀火部的天妃。当初桀火部也是为了与善法部交好,才把公主嫁与天海。没想到不久后两部交恶,可怜的公主一个人在九重天受尽冷遇。”

    伯雅说的是洛枭长兄的女儿——洛嫣公主。洛枭的长兄英年早逝,洛嫣便如同他的女儿一样被养大。不过对于这位堂姐,苏劼并不熟悉。她出嫁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只是偶尔会听到母亲提起她。

    苏劼回忆了一阵:“天海倒并未冷待洛嫣姐姐。听闻他早对洛嫣姐姐有意,只是当年洛嫣姐姐已经许给了天海的大哥天宸,而姐姐对于天宸也是心有所属,天海也只能将这份感情隐藏。只可惜,昔日斩除魔龙一役,天宸命丧北海。姐姐万念俱灰,又因公主的身份有不得不尽之义务,不得已改嫁了天海。然而她的心里却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他顿了一下,“不过,单纯的两情相悦又如何?不顾门第世俗,也一样不得善终。”

    伯雅拍了拍苏劼的肩膀:“小子,你这是故意有所指啊。不管怎样,当年义父和你的母亲也是被人称为神仙眷侣,世人羡叹。”

    苏劼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羡叹是因为只看到表象。其中滋味如何,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伯雅又笑了起来:“你啊,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像是要看破红尘一般,何苦活得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