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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闻言大怒,什么叫分不开,一个人选择跟另一个人在一起是自由的,是为了实现某种幸福的可能性的。如果这种幸福最终证明是种虚构,那么任何人都有权选择离开,选择从头再来。

    我冲着洪仲嶙的背影道:“没有分不开这种东西,如果他忘不了你,我会消除他的记忆,如果他爱上你,我会更改他的意愿,你别想再拥有他,你没资格!”

    洪仲嶙似乎低头苦笑了下,脚步略微停顿,随即他紧了紧圈住张家涵的胳膊,大踏步走出病房。

    我余怒未消,探出身体使劲按床头的按钮,不一会,一个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匆匆跑进来。

    是个白种人,有一头灰白头发,一双烟水蓝的眼睛,他笑着看我说:“日安我的美人,你今天看起来很,”他打量着我的脸,耸耸肩,谨慎地挑选了一个词说,“活泼?嗯,看起来精神不错。”

    我冷冷地盯着他。

    “哦,原来不喜欢活泼这个词,那么生气勃勃如何?或者你喜欢被形容成有朝气?随便吧,反正我得先替你检查下,你不反对的话。”

    我忽然想起他是谁了,于是我说:“你是汤姆?查理的朋友?”

    “啊,很高兴你想起我,看来你的记忆力也没因为昏迷造成损伤,”他笑呵呵地过来坐在我的床边,拿听诊器听了一会我的心脏,又观察了一下我的瞳孔和脉搏后说:“嗯,恭喜你,你正在走向恢复期。”

    我收起对他的敌意,问:“查理呢?我要查理。”

    “他大概近期不会在这,袁先生拉拢他做一个什么项目,你也知道,查理的实验室花光了他父母留下的遗产,差不多已经到了无法维持的地步。在目前的情况下,资助人绝对比情人更受他欢迎。”

    我低下头说:“是的,我知道,而且我才将他一样伟大的发明毁了。”

    “嗯哼,所以作为他的受益者,你最好还是满怀愧疚之心好好养伤,宝贝,你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了查理获得多少资助的问题……”

    “我不明白。”我皱眉问。

    “你不需明白,亲爱的,”汤姆冲我挤挤眼睛,摸摸我的头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美丽而孤独的天使,但现在看来,想要照顾你的人还不少,而且不太需要我们的帮助。”

    “这让你的同情心无处挥洒?”

    “不,这让我更放心地展现我的专业性。”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会尽快让你康复的。”

    “可能的话,”我想了想说,“我还是想见查理。”

    “我不反对这个,但也许你该问问袁先生更好。”他耸耸肩,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对我说,“看得出,他很在意查理在你面前的……”

    “人醒了吗?”门外传来袁牧之的声音。

    “是的袁先生,现在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您要进去吗?”门外有人恭敬地回答。

    “嗯。”袁牧之从鼻腔里应了一句,立即,病房门被人谨慎地打开,紧接着我看见他穿着黑外套,一边解开围巾一边走进来。他在白天看起来跟我记忆中那个袁牧之又接近了,我对此觉得很高兴,于是我冲他笑了下。

    他身形一顿,直直看向我,呆了有超过五秒钟,我疑惑地皱起眉,冲他伸出手不满地说:“我饿了。”

    “哦,”他回过神来,笑了起来,嘴角上勾,牵动了脸颊深深的纹路,“好,我让人送吃的来,医生……”

    “袁先生,”汤姆起身对他微微颔首,微笑说,“你可以给他吃任何便于消化的食物。”

    “没忌口之类的?”

    “忌口是什么?神秘的中国文化?不,我主张给病人吃促进食欲的东西,”汤姆皱眉说,“注意营养搭配均衡是最重要的,当然了,你不能现在给他吃烤羊排,他大概啃不动。”

    我立即喊道:“我要甜排骨,我的牙咬得动。”

    汤姆促狭地耸起眉毛说:“这个嘛……”

    “别撒谎,你刚刚说我应该吃促进食欲的任何东西!”我盯着他。

    “看来我必须屈服在这个小家伙的权威下,”汤姆笑着摊开手,对袁牧之说,“他情况恢复很好,骨头正在愈合,生命体征各项数据都开始正常,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小家伙就能跳到你脖子上嚷嚷我要这个我要那个了。”

    “我才不会跳到成年人的脖子上,”我皱眉纠正他,“我不干这种无意义的蠢事。”

    汤姆哈哈大笑,旁边的护士也都咯咯笑开,但袁牧之没有发笑,他只是牵动了一下嘴角,然后有些眼神恍惚地看着我。

    我很不满他在我面前走神,于是我冲他喊:“袁牧之,过来我这里。”

    袁牧之迟疑了一会,抬步走到我跟前,我伸手使劲拉他,逼他坐到我身边,然后我撑着坐起来,板着他的脸问:“你在出神,对你这样善于控制自己的人而言,出神是很不寻常的,你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你想到的事跟你来这有矛盾?或者,你根本在犹豫要不要来这里……”

    “别胡扯,”袁牧之拉下我的手,合拢在他的掌心,冲我勉强笑了笑,转头问汤姆,“检查完了?”

    “哦,”汤姆了然一笑,说,“当然,我已经完成我的工作,接下来该您了,回见袁先生,回见小冰。”

    “回见。”我摆摆手。

    汤姆跟袁牧之再颔首示意,随后带着他的团队离开病房。袁牧之轻咳一声,问:“这个医生很出名,那天,我接你回来后你就陷入昏迷,还好有他……”

    我点点头,我问他:“我快要死了吗?”

    “差点。”袁牧之的声音低哑下来,他垂下头,握住我一只手轻轻揉着,然后笑了笑说,“我以为我会真的失去你。”

    “可是你没有失去我。”我皱眉说,“为什么你要为没发生的事难过?”

    “我难过吗?”袁牧之问我。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难过了啊。”袁牧之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揉揉我的头发,笑着问:“想吃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