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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三月,初晨的山间,微凉。

    鸟叫虫鸣的林子里有条蜿蜒而下的小路,小路边红花点头青草哈腰,路上缓缓行来大小三人。

    “你耍赖!”小眼睛怒火腾腾,一身深蓝小衣在晨光中被拉得长长的。“说好了这包袱我俩轮着背,我这都背了近一个月了!”说完,将身上三个大小不一的包袱嘭嘭地扔在了地上。

    “昨天下午之前,你可都是坐车的。这就算背,也是那头骡子背的。”一对儿梨涡漾了开来,暖得山间小花顿时笑开了颜。

    “你!”小孩儿狠狠地搓了搓鼻子,恨恨道,“那我现在是病人,没看到我满脸都是胞吗?”他总觉得面前这张脸不舒服,眼大光装鬼主意,嘴小却能气死人,还有那对儿奸诈的酒窝——不顺眼。

    “好了别吵了,我伤老早好得七七八八了,我来吧。”走在最后的高俊男子弯下了腰就准备捡包袱。

    “别动!”不约而同的呵斥将朝露惊得滚下了花瓣。两人对视一眼,火势不减却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好气又好笑地站在原地观战。一张脸干净硬朗,可惜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然而这并不影响他明亮的形象,只是站在那低头一笑,便能瞬间点亮了一身漆黑的长袍。

    “如果你昨天下午不乱跑,我们的车能被偷?你这是将功补过!”

    “我那是去给大哥抓只野鸡补身子。”小孩儿扬起脖子,怒瞪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丫头。大哥昏睡中叫着的人,醒来后拼死相护的人,怎么就是这么个十七岁左右的小丫头?

    “明明是去偷鸡摸狗,被人追得满村子跑。要不是我和游子意赶得及时,你就不是被马蜂蛰几下,而是淹死在粪坑里了。”

    小孩儿面色通红,扁着嘴拿小眼睛瞧游子意。

    “晴儿算了。黑子虽然古灵精怪,但没什么恶行,你就别提他糗事了。”游子意言毕揽过黑子的小身子。

    练晴抿嘴一笑,“没有恶行?到牛里墩池塘里摸了王八一只,换了两只烤鸡。在李家村阿虎家偷了那阿黄三次,被咬了四口。路过水桥镇的时候捡到上好绸伞一把,明知失主在前却不送还,去当铺当了五钱银子。抽老千一次,唔,被人家赌场识破扔出了大门……天,还在刘员外家抢了猫咪碗里一条鱼吃。”

    黑子闻言小脸红得发紫,连耳根都似乎烧了起来。“胡说,哪里有抢?我怎么知道竟然有人用玉碗装鱼给猫吃……”

    “咳咳……”想笑又不能笑,游子意每天都几乎被他们的斗法憋出内伤,“趁天亮快赶路吧,今天要翻过这山才能有镇子。”

    练晴柳眉一挑,“小孩子家不跟着大人,成天瞎跑。出了事我们谁去救?”

    见黑子张嘴又要迎战,游子意肃然,“黑子,我们是男子汉大丈夫,这包袱当然得我们扛。你不扛,那么大哥扛。”

    “好了好了,我来就我来,才不像某些女人一般小肚鸡肠!”话落,胡乱将包袱挂在身上便独自快步往前走了。

    练晴与游子意见状相视一笑,明明一个十岁的小家伙,偏偏喜欢扮大人。

    “晴儿,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包袱里有九龙玉,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加快他的习武进度?”游子意当然知道练晴的好意,却实在不明白这女儿家的别扭。

    练晴听后忍不住好笑,“这小子会要?见我第一眼就嚷嚷我是丑丫头,给他他也不领情。”

    游子意闻言点点头,黑子就是这么副倔性子。

    “啊!”两人闻声急忙看去,却见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拦路而立。黑子,早已被摔在路旁的草丛。

    “钱财女人留下,其他的给老子自己滚!”中间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恐吓的同时,一柄大环刀的已架在了黑子脖子上。

    “先放开这孩子!”练晴拉住急着往前冲的游子意,平静说道。

    “嗬!”左边一个脸横刀疤的大汉仔细得将练晴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大哥,这妞太嫩了,玩儿不了几下就得断气啊。”

    “呸!”没等到络腮大汉回话,右边那个扛着扁担的壮个子便不屑道,“老三你是玩儿村妇玩瞎眼了吧,不识货!”

    “闭嘴!”游子意这一喝,连被他隐到身后的练晴也吓得一哆嗦。“尔等还是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游某不客气。”

    “书呆子。”话落,络腮大汉刀背一送一提,黑子竟然就被这么拎在了他手上。“想要这娃子活命,钱财,女人!”黑子没有做无谓的挣扎,黝黑的小脸上写满愤怒,一双小手却颤抖地抓住衣襟,似乎里面有极其宝贝的东西。

    练晴眼中杀意尽现,不会武功,照样可以杀人!而就是在练晴正准备向暗处的隐卫授意之时,绵长的声音远远传来。

    “红尘蹉跎事,只身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