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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一言睁开眼睛看见浅碧色天花板和垂坠式水晶吊灯,一时间还有些懵逼这是哪儿,耳旁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她这才看见了男人那张安静沉睡的侧脸轮廓。

    昨晚来时的目的闯进脑海,身体稍稍一动,伴随着碾压式的酸痛让她清晰地回忆起了昨夜。

    ——精彩极了。

    妈的。

    绝对喝多了。

    她在心里这么宽慰自己。

    不然怎么会一点儿对他的反感都没有,还特别热情特别配合。

    但仔细捋捋,她又觉得是一种本能,可能经过了前三个时空的情感磨练,如今和他在一起就变成了某种理所当然,也可以说喜欢上目标变成了人生中的一种必然。

    外头有鸟儿早起鸣叫。

    叽叽喳喳地,嗓子很脆,像在告诉她:快起来啦!

    这么脑补着,枕头下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闷闷地闹铃声。

    简一言摸出来手机掐断,察觉旁边之人翻身的动静。

    他的手臂拥过来:“几点了?”

    低沉,微哑。

    如初见画家恭时。

    嗓音无缝转换,实在佩服。

    简一言隔着被子,按住了掐在自己腰上的手:“七点。”

    早晨的男人在床上,各方面都会比较危险,必须得离远点儿,在火苗燃起来前给它掐灭了。

    “还早,再睡。”恭律说。

    他似乎很喜欢掌下手感,不顾阻拦时轻时重地捏捏,但又被她按住阻止了。简一言故作委屈,鼻音在嗓尖盘旋:“今天还要上班。”

    恭律低嗯着:“老板在这儿,批你的假。”

    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仔细想想这么一来也没错,不过不行,简一言翻过身,面对着他很小的声音说了个字:“药。”

    还能是什么药?

    总不可能是后悔药?

    妈的,假如换种说法,也的确叫事后后悔药。

    她说完之后空气一时沉默,恭律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睛,和她十几公分的距离对视,直勾勾地盯了她小半天,直把简一言看得心里头闷得慌还忐忑:“昨晚过来也不是为了和你睡,当然……没买那个。”

    恭律把她的手拉过来,不容置疑按上某处:“那是为了什么?”

    简一言暗骂了一句脏话,嘴上胡诌道:“常助理让我来的。”

    恭律很轻地笑了声,听上去怪愉悦的,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等待接听过程中,让她的手动动。简一言感觉自己脸上光速地热了一片,听他讲电话。

    买药,买套。

    听完这通电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撒了手准备起床,然而才刚欠了半个身就又被捞回去。

    “跑什么……”他轻吻她耳后的肌肤,音色听上去比之前低哑半个度:“拱了火就得负责到底啊。”

    拱……

    我拱什么火了?

    能不能要点儿脸!

    -

    再次被吵醒的时候依旧是手机闹铃,十点二十分,外头的天气似乎不太好,没什么太阳光,鸟儿停在窗柩前叽叽喳喳。

    旁边之人不知何时不在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盒药。

    简一言坐起来扶了扶腰,把药给吃了,靠在床头缓和了会儿,才给恭律打了个电话。

    “醒了?”

    “嗯,我衣服呢,”她偏头打个哈欠,“怎么不见了?”

    “扔洗衣机里了。”

    她看向浴室的方向:“那我穿什么啊?”

    “衣柜里的衣服凑合着穿,”他似乎就在楼下,含着笑意说完,“或者我上来帮你找?顺便……”

    简一言:“知道了知道了!”

    顺你妹的便啊顺便。

    都他妈来几次了。

    滚吧。

    过了小半个上午的时间,甚至不到一个半小时,那幅长寿图就已经比昨儿多了一尺。

    常春站在一旁,看了有四十多分钟,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心下委实佩服自家老板的视力,按照这个速度,两天就能完成了,不过前提却是不在女人的干扰之下。

    想到这里,他望向二楼:“她是不是知道了?”

    “没有。”

    恭律淡淡地丢下两个字,换了杆笔,沾了丹红色,不知为何没有撇墨,一滴颜料掉在了画作上。

    正好晕染了仙鹤的羽毛,显得格外突出。

    常春头皮都麻了:“哎呀!完了完了完了!”

    类似这种私人画作,自家老板往日接得并不多,不过每次都完成得非常轻松漂亮,鲜少干得出像忘记撇墨这种愚蠢的行为。

    单单是这一卷画轴纸就要二十来万,如果整幅画前功尽弃,损失的何止三百多万美金,还要赔付违约金;就算重新作图,任凭老板熬夜爆肝,那也绝对完成不了。

    再看恭律,他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整个人好似愣了下,突然有些烦躁,但很快神色又淡了。

    他把笔放下:“你可以走了。”

    常春担心道:“怎么办,要不然联系单主延长下时间?”

    恭律已经站好,皱着眉头理了理衣摆:“我自己处理。”

    常春没动,憋了一口气:“您实在不应该在创作的期间,留下外人来干扰您的工作。”

    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

    常春瞧见男人脸上露出熟悉的寡淡和平静,小咽了口唾沫,弯腰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他觉得自家老板的身上越来越有恭先生的影子。

    这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位心理医生对老板说过的话:“想要治愈双重人格说难也不难,你得先学会接受不一样的自己。那个自已一定让你很疲惫,很厌恶,很嫌弃。不过你千万不要嫌弃。你需要做的就是合二为一,简单来说,就是他想做什么,你就提前帮他做什么,等时间长了,他大概率会放弃。”

    老板问:“大概率是多少?”

    心理医生报了个大概数值:“百分之十。”

    这个数值很低,但对老板来说不算太低:“有治好的病例么?”

    心理医生沉吟了一下:“目前只有一个……但他最后疯了,确切来说转换成了抑郁症,自杀了。”

    那个传说中的“只有一个”治愈好的病例,老板最后查到了。

    本籍在国外,但在国内的名字非常巧合地竟然也姓“恭”。

    老板尝试着通过画画临摹修复的这个办法,修复了病人生前的某张黑白照片;他后来偶尔瞧过,老板画中之人,和老板的本人看上去有些相像。就好像,是老板故意把自己的容貌P上去的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提议找专业人员修复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