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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的清晨,一切都含苞待放,一切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许贞念打开门,泥土被暴雨滋润后特有的生气扑面而来,山脚下的小屯,鸡鸣狗吠,炊烟袅袅。

    许贞念打开鸡舍的门取了几个鸡刚生下的蛋,姥姥走之前已在自动喂食器里放足了玉米和豆子。

    鸡蛋还带着一些母鸡的余温,许贞念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内心有一种感慨。触摸着这些在贫瘠年代给她营养,呵护着长大的食物,心里格外的平静与踏实。

    她煮了鸡蛋,找出姥姥自己碾的玉米渣,试着做成了玉米饼子。

    程吴涯在坑上醒来时,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听到厨房的动静,闻到玉米的香味,他翻身起来,跑到厨房里从背后抱住了许贞念。

    许贞念低着头不敢看他,程吴涯轻声说:“我刚才一醒来,突然感觉自己曾经是个猎人,我的家就在这里,早上醒来,我的妻子在厨房给我做早餐,而我,一会还要去森林打猎。”

    许贞念羞涩地说:“谁是你妻子呀……”

    程吴涯把她转过来看着她突然笑了说:“我还从来没看到这样的许贞念。念念,你看着我。”

    许贞念脸色绯红,不断用手撩着自己耳边的短发,把头扭到了一边。

    程吴涯抱住她轻声说:“你真好,是最好的。”

    许贞念搂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然后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你也是。”

    一缕阳光从厨房的天窗里照射进来,正好打在他们的身上。这个早晨的美,超过了他们有限的生命中迎接过的每一个早晨。

    许贞念和程吴涯返回延祥后第二天就要离开了,晚上魏爸叫上了李妈、李巍巍和许贞念、程吴涯去吃松花江的铁锅炖鱼。

    魏爸一直看着程吴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魏秋丹一想到许贞念又要离开心里特别难受,一顿饭就没好好吃什么,不是哭就是拉长着脸,魏妈忍不住数落她。

    “你拉什么脸?等分数出来你脸还不得掉地上了?人家念念是远走高飞,是等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呢,你呢?”

    魏秋丹已经没了和她妈在饭桌上吵架的底气,她知道自己不但考得一塌糊涂,在延祥也是“名声在外”,她几乎都不能露面,所以离开延祥是她最好的结局。但是她不能凭高考走出延祥,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去打工。

    许贞念把她搂在怀里小声说:“没事,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丹丹又聪明又有能干,不愁没饭吃,不愁没人爱。”

    魏秋丹看了一眼正和李巍巍低头讨论手机游戏的程吴涯,噘着嘴说:“你当然不愁了,我愁啊。你想万一将来要是我喜欢的男孩,知道我曾经……那我怎么办?”

    许贞念耐心地:“真正爱你的人,会理解你的,当然你要对他以诚相待。如果你的诚实都打不动不了他,那就不要在意他的离去。相爱一定是彼此的给予,而不是一味的付出。”

    许贞念给魏爸倒上酒说:“魏大舅,我马上十八岁了,可以陪你喝一杯了。”

    程吴涯也把杯递过来说:“魏大舅,我在考场上度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我可以了,我敬你一杯。”

    魏爸伸手从后面的桌子上拿过啤酒说:“行,不过都只能喝点啤酒,这白酒,以后等着你们结婚的时候再喝。”

    许贞念红了脸说:“魏大舅,你咋还没喝就说醉话了?”

    程吴涯却忙说:“行行,魏大舅,到时我把你们都接过去。”

    魏秋丹冲冲地问:“接哪儿呀?到时你还能想到我们?”

    程吴涯认真地:“无论到时我们在哪里,一定接你们参加我们的婚礼。”

    李巍巍从手机上抬头说:“说的有点远吧?程吴涯,你真要和大头念结婚,我一定从天涯海角赶回来。”

    李妈推了一下魏妈说:“来来来,我们一起呀,为他们预祝一下。”

    大家的酒杯碰在一起,四个孩子,李巍巍和程吴涯刚跨过十八岁的生日,而许贞念和魏秋丹也站在了十八岁的门槛上。

    许贞念和程吴涯先要从延祥坐大巴去往邻近的大城市,飞往省城,然后转机飞S市,再坐大巴回滨海。

    转机时延机了,俩人回到S市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了。

    从S市机场有直达滨海的大巴士,俩人取完行李走出机场等大巴时,门外来了一辆商务车,停下来送客,正巧停在他们身边。

    车上下来几个人,为一个花白头发的长者送行。

    许贞念眼角无意中扫到了那群人,她心里猛的一跳,送行者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去过许知恩在滨海租住的公寓的那个人,也是她骑着自行车想追而没追上的那个人,还是出现在滨海宾馆里她没有跟踪到的人。

    这个人,就是许知恩远离故土,千里迢迢奔赴他而去的那个人,也是许贞念等着这次回去许知恩必须“官宣”的那个人。

    许贞念有些意外,赶紧躲到了程吴涯的身后。程吴涯本来没注意到那帮人,见许贞念神色有点异常,也特意看了一眼那群人,他这才发现,那群人他都认识。

    他看到被送的人进了机场,送行者们正要上车,便大声喊了一句:“爸!程力!”

    程力在人群里回头,看到了儿子程吴涯正推着行李车站在出站口对他微笑挥手,他身后还有个一脸震惊的许贞念。他暗自叫苦,但镇定地对随行人员说:“你们先上车,去停车场等我一下。我跟儿子打个招呼。”

    许贞念听到程吴涯的一声爸,看到程力回头,尤如五雷轰顶,她的脸瞬间就变得刷白,人也摇摇欲坠。

    程吴涯还在看着走过来的父亲,程力却看到了许贞念的异常,忙对儿子说:“哎,念念怎么了?”

    程吴涯回头,赶紧扶住了许贞念,门口正好有椅子,程吴涯把她扶到了椅子上,着急地问:“念念,你怎么了?你哪不舒服?”

    许贞念掩饰着说:“我,我,我可能刚才晕机了,现在还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