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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独自山行的姑娘,自然就是老柯家最小的女儿——霜叶了。

走向那藤蔓之前,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离自己八九丈远的山路上,一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年轻人,正“拾级而上”。

要说“拾级”,或许略显夸张,不过,多年以来,为了便于行走,一些热心人不断就地取石材,铺垫台阶一般,倒是把这一大段山路,铺得有模有样了。回头见到这年轻人之际,柯霜叶所惊讶的,自然不是这石阶铺得这么平整这么如履平地,而是,一想到“意中人”,还真有个年轻人跟随而至。尽管未能确知对方的来意,然而,那种惊疑不定的感觉,依然像山风掠过草木一般,起落不已。

大概是由于正在往上走,而且又熟悉路况,那位年轻人就只看着眼前的这一两丈远之内,还不曾抬头看这石阶的尽头处。

他没见到高处的霜叶,高处的霜叶却正目送着他往上走。

“嗯,管他是谁,”霜叶思忖着,“也不用管他所为何事,本姑娘还是歇息一下再说——”

这样想着,她向偏东南一侧的那藤蔓走去。

这藤蔓比两个人还高些许,枝繁叶茂的,下面又横列着几块颇为平整的石头,在这太阳离中天尚远的上午,确实是个歇息的好去处。

喝了一大口水之后,霜叶暗自思忖道:如果不是急着过来歇一下,这一刻,应该能够看清他的脸,认出他是谁了吧?刚才,定睛扫了几下,应该是那位酿酒师傅的儿子吧?他家以酿酒做腐竹为主业。那销路,应该是起伏不定的。需求量大的时候,人们就找上门去,来个一扫而光。有时候,如果不太景气,就会见到他挑着担子,把那些坛装酒和腐竹,拿到集市上出售。我不是家里负责采买的那一个,再加上他隔三差五才出现一次,因此,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就不算太多,也谈不上有多少交情了。哦,这个上午,他独自上山,要做点什么呢?如果,如果真是为了酒曲的事情,那就是再碰巧不过的了。他叫杜思远,“思远”应该就是想着远方的意思了,就他目前的职业来看,倒有着做个远近闻名的酿酒师傅的意思了。如果真有“人如其名”的说法,这名字,也算不错的了。哦,他还姓“杜”,真要功成名就了,还真不愧为杜康的后裔。当然,这也是我一厢情愿的一点想法,天下姓杜的不乏其人,他祖父他父亲这一支,未必就是杜康的嫡传子孙——

“嗯,还是先看清来人再说——”这样想着,霜叶站起身来。

那人也算可以,这一刻,正好走到藤蔓西北两三丈远处。

“杜,杜思远,还真的是你——”霜叶打着招呼。

那杜思远先是一愣,紧接着又隐隐体会出,对方的话语,颇有一点玄机。于是,他这样回应道:“柯姑娘,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大眼睛转了几圈之后,柯霜叶微微一笑:“是啊,杜师傅要到山里找点秘方,闲杂人等,最好不要来凑热闹。”

对方话语里的一丝揶揄之意,杜思远自然听出来了:柯姑娘,请不要误会,我哪有这么霸道?我,我只是说,这么热的天,一个姑娘家,还要独自上山,是不是太辛苦了些?

霜叶心里嘀咕着:对于上山找“秘方”的说法,他并没有出言否认,应该就是默认了。

“杜师傅,此番上山,不是为了砍柴割草吧?”她试着这样问。

扫了那藤蔓一眼之后,杜思远淡淡一笑:如果生意好的话,买点柴草烧,都不成问题——

说着,就走了过来。

霜叶隐隐意识到,对方确实是有话要说,就向偏南一侧退了退。这样一来,走到近旁之后,对方就可以坐在偏北一侧了。

杜思远坐下之后,先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清水:“柯姑娘,这地方凉风轻拂,又不被太阳晒,确实不错——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在这儿歇凉,蛮好的——“霜叶打趣道。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之后,杜思远开言道:“柯姑娘,我家酿的酒,你,你也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