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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格的,莉莉,你跟小谢准备怎么了结?小谢客也请了,媒也谢了。他只怕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呀,一日相思一日深了呢,哈哈!”王歇真是个好战分子,眨眼之间,已把战火从沈伟和莉莉身上转移到了谢伯瑞和莉莉身上。

    莉莉把头扭开去,听得见她那急促而粗短的鼻息。谢伯瑞脸红起耳根子了。

    “王老师,谢老师若能几时与你妹子喝交杯酒,我一定作陪!格格!”莉莉一张嘴也了得,马上就变被动为主动了。她只顾着说,看也没看谢伯瑞一眼。

    “谢伯瑞,老实交代,你请李校长去向我妹子提过亲么?啊?”王歇盯着谢伯瑞和莉莉,大声问。

    “嗨,嗨!我甘拜下风,甘拜下风。诸位少陪了。”谢伯瑞站起来抱抱拳,轻脚轻手出去了。

    “小谢老师有君子之风,真是风度翩翩啊!”王歇感叹道。

    莉莉笑道:“古时候,有一个书生从学堂回家,途中遇了大雨,他怕路人见他没有了风度,依然不紧不慢的踱着步。最后,终于踱不动了,成了一只落汤鸡。其实,下那么大的雨,也没有人看他风度怎么样,即使失却了风度,也没有人去笑话他的。你们说是不是呀?”谢伯瑞一出去,莉莉情绪陡然好起来,好像如释重负一般。

    这会儿,沈伟来不及和他们说话,要放假了,他在整理书籍、笔记本。

    “不过,王老师,玩笑开得太过分了,我不是打过招呼吗?”莉莉又有了恼怒的神色。

    “那算个什么!那小子走了也好,我知道你瞧不起他,你的心搁在沈伟同志身上呢!可是,时间老人是无情的,可容不得你去犹豫踟蹰!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你们应该抓紧时间啦。”王歇显出领导和长辈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规劝道。

    “王歇,莫像个疯狗到处乱咬噢。“沈伟把那些书、笔记本装进一个纸箱里,漫不经心的说。

    “你看,你看!人家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不可同日而语哦。沈老师,大概寒假又要到Z镇去了吧?”莉莉睁着好看的大眼睛,不无忧悒的说。她想笑一笑,那笑中却露出了几分凄楚。

    “说不定兴去的。唉,人真是个怪物,我自己也把握不住自己了,还需要同学、朋友指点。”沈伟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火盘边来燻手,他的事已经做完了。

    “泡点茶吧,沈老师。”王歇把火拨的更加亮堂,从纸箱里随手抽出一本小说,翻了翻,接着说,你既然认为‘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那我就直说了,你,沈伟,当面是章雪长章雪短的,但你的心里却深深的爱着莉莉同志!是吗?爱得执着,爱得深沉。虽然你极尽掩饰抵赖之能事,但本来面目却时有暴露。哈哈!比如,只要莉莉一上来,你就‘谈兴甚健’。是吗?你还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封建夫权思想。哈哈哈!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大放厥词,你还不了解我,屋里来了几个人,就变得神采飞扬,激越亢奋了。”匆促之间,沈伟又想起了一个大问题,“莉莉,想出眉目来没有,别人为什么诽谤你?”他才懒得泡茶哩。

    “你承认是诽谤,说明你已经澄清了是非,还问什么问!硬要问为什么,我只能说,天底下先生嫉妒,然后才有诽谤!”莉莉像数学老师推导公式样侃侃而谈,手里始终没有闲着。

    天渐渐暗下来了,从缺了个口的玻璃窗外灌进来一股股的冷风,屋里要是没有火,是会把人冻病的。远处有狺狺的狗叫声,莉莉手上的针别的好快,表现出乐此不倦的神情。沈伟安静地抽着烟,右手支着下巴。王歇胡乱的翻着那本小说。

    “这小说写的没味!”王歇把书朝桌上一摔,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把右脚架在左腿上,看着莉莉急速穿梭的针说,“莉莉,刚才我狠狠批评了沈伟同志一顿,对于你,我也想嚼嚼压板骨——”

    “只管说就是!格格!应该是嚼舌根子。”

    “像沈伟说的,我也听见很多人说你爱情不专一,朝秦暮楚,谈的男朋友快够一个排了,不知你怎么打算,怎么解释?”

    沈伟抢着说:“我不明白,你是聪明人,在个人问题上——恕我直言,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了……”

    “嗬!好严重呐!”

    针停了一瞬。

    “你大概是小学五年级就开始谈恋爱的吧,高中期间是你谈恋爱的高潮,地方跨了县份,谈的又多是些不肖之徒,无德无才之辈。你为什么把目标定的这么低呢?”

    莉莉急得快要哭了,“不要说了,沈老师,我讲过,你说的那些,多半是属于一般关系。在一起讲讲话,分别了,写封问安信,有什么错?你问我为什么把目标定得这样低,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人只有这样一个人,家只有这样一个家,并且母亲和芸芸还有我名声都不怎么好,当然不能不自量力去高攀,哪比得你们有一张炙手可热的晃得人眼花缭乱的文凭。不过,你的恋爱观也不正确,我还是这样坚持!”显然生气了。

    “哈哈哈!”王歇笑着又往火上夹炭。

    “你不是在N县还谈过一个民办教师吗?用你的话说,只不过貌相不在哪里,你就……你过分看重相貌和职业,而忽略了其他,还是这样说。”反戈一击。

    “哎,哎,男才女貌嘛,莉莉同志!”王歇连忙说,要替老同学解围。

    “我还要说!沈老师,你跟z镇的章雪到底怎样?但我真的觉得你是在打一张王牌。你心下想追求一个与她差不多的姑娘,可是,你心有天高,命只纸薄,我早就说过,你兴许会碰壁的……”

    “啊!”沈伟傻了眼儿,微笑僵在了脸上。

    “惊人之语,再说一遍,莉莉。”王歇没听清晰,便这样对莉莉说。

    “格格!耳朵打蚊子去了!”

    沈伟沉吟不语。

    王歇瞟一眼沈伟,狡黠的一笑:“沈伟老师,对个人问题要求比较苛刻,追求共同语言,他说,起码要在他写论文时,能帮他誊正,才……因为也只有这样的伴侣才能分享他的欢乐。现在只要——”

    “只不过能誊誊而已,起什么作用……”莉莉自言自语,欲擒故纵,欲扬先抑。

    “过谦了。谦虚过度,等于骄傲。君不仅面若桃花,还胸藏锦绣。哈哈!”王歇大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