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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妃这几句话情真意切,傅明月当然听得出这些话都是出自王妃的真心,而且她也从王妃的话里听出来,王妃已经很清楚她究竟为谁又为什么挨了板子。

“绿芜,刚才和你说话的是皇上跟前的德林吧,他交给你的必是宫里最好的药膏,拿来让我瞧瞧。”

“就是这瓶,娘娘您看。”绿芜恭恭敬敬将黑色药瓶递给了摄政王妃。

“绿芜,你去外头看着,别让人里这里太近,我有几句体己话要对明月说。”

“是,绿芜这就去。”

看到绿芜离开,摄政王妃这才长长叹一口气,泪水盛满了眼眶,“明月,好姑娘,真是难为你了,为了年儿,让你受这么大委屈,遭这么大的罪,我心里真是不好受。”

“娘娘您别哭,我身子骨好,养上个把月,保证啥事都没有,您别哭呀。”

“太后把一切都对我说了,她也知道委屈你,可又不得不下这个狠手。你配合太后唱这出戏我能明白,可是有一句话,我不问心里总是不踏实。明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年儿再好也不过只是个亲王,皇上如此爱重你,你竟然一点都不动心?就算太后她容不得你做皇后,可只要皇上独宠你一人,是不是皇后又有什么要紧?”

傅明月思索片刻,想着这话怎么说才能够让一位一千五百年前的贵族妇人理解,“娘娘是个明白人,又对明月如此之好,明月就说几句心里话,若是有不到之处,还望娘娘原谅。且不说王爷对我的恩情和爱护,让我粉身以报也不足以报答。我只说我自个很自私的想法,我从未想过要当后宫里的女人,在我看来,那日子几乎不是人能过的,我更无法想象和许许多多女人分享一个夫君。再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皇上若真的喜欢我,无非也是图一时新鲜而已,我无根无基,无依无靠,就算有帮皇上这份心也没这份力。更何况以色事人者,色衰尚且爱驰,明月自问与美貌毫无相干,只怕皇上过了这股子新鲜劲就没了兴致,我只能默默等死,这日子绝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个简单的人,只想过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男耕女织,夫唱妇随,心意相通,举案齐眉,就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生活。其实,说真的,我答应太后不是为了王爷,我只是为我自己罢了,所以娘娘切莫自责,这本不关王爷和您的事。”

傅明月撑着一口气把这段话说完,已是气喘吁吁。

“明月,这番话你可对别人说过?”摄政王妃眉毛高挑,平日温柔的目光变得和太后一般锐利。

“明月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刚才若不是娘娘您对明月推心置腹,明月断不会说这样的真心话。”

“明月,你说的这些话,我全都相信,而且我还开始明白为何你对年儿尚且保持着距离,无非是不想绞入这许多是是非非中。”摄政王妃缓缓站了起来,“明月,既然你我之间已是把话敞亮开了说,那我也就说说我的想法。年儿给了你一份身世,这身世唬唬不相干的人当然足以,但若是对你真有心的人,只怕瞒不过去。你不过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何以懂得这许多人生道理,你不过十多岁的年龄,何以能够看透这世上繁华背后的凄凉。傅明月,你究竟是何人?来自何方?”

“明月从未对王爷隐瞒过自己的身世,娘娘若要知道详情,不妨去问王爷。”傅明月避重就轻。

“明月,枉我虚长你这么多岁,有些事情竟还没你看得明白。哎,也许是该抽身而退了,这么多年繁花似锦,我还真是怕过萧条冷清的日子,其实认真想想,也不过如此。明月,难怪年儿对你一往情深,有你在他身边,我足可放一百个心。原谅我这个当娘的一份私心,我只希望能和你放马南山,心意相通的人是我那倔强又痴情的儿子,而非他人。”

“娘娘,明月不敢高攀王爷。还有今日之原委,还望娘娘不要让王爷知晓,免生其他枝节。”傅明月虽感动于王妃的真心话,但关于婚姻的那道坎,她仍是过不去。

“年儿那里自然是要瞒住的,只不过是瞒一时还是能瞒长久,我也不敢打包票,年儿在你的事情上用心最多,他若要寻个究竟,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不过你放心,这几日想必是能瞒过去的。明月,不是我仗着自个年长,更不是替自己儿子说话来逼你,我只是告诉你,你若想断了皇上的念头,只怕只有尽快找个好人家这一条路。皇上毕竟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和年儿的性子颇多相似之处,认准了的事只恐很难撂开手。”摄政王妃将手中黑色瓶子盖打开,凑近闻了一闻,“果然是宫里的绿玉膏,治外伤最是好用,此药极难配制,宫里也不过有几瓶而已,而今皇上一送就是一瓶,可见皇上对你的心意。”

“娘娘的金玉良言,明月谨记在心。”傅明月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今天对她而言,真可谓是身心皆疲惫了。

“和你说了这么多话,已是让你受累了,你赶紧歇着吧,年儿那里我自会安抚,你无需担心。照顾好你自己,回头我让青莲过来,免得绿芜一人忙不过来。”

傅明月刚要开口推辞,扬起头来见到摄政王妃关切认真的眼神,知道推辞了也是无用,只有道谢一声。

一会绿芜进来,见傅明月萎顿的样子,忍不住又要落泪,好在她记住摄政王妃临走前嘱咐她的话,不要哭哭啼啼惹姑娘难受,所以强自挤出一点笑,取过干净的手巾,拿绿玉膏在傅明月的伤处细细上了一遍。

这药膏还真不错,不仅气味好闻,凡是涂抹到的伤处自然就不再火辣辣地疼了,而是有了丝丝清凉之意,傅明月本已累极,绿芜膏药尚未涂完,她已然睡着了。